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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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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他心不静梦不清(第1页)

凹陷的眼窝,枯瘦的面颊,显得那双眼睛格外大。顾知轻扬下巴,傲娇不已“怎么可能!”“母亲说,我是世上最厉害最貌美的姑娘。”顾知轻声补充“也会长命百岁。”他的阿姐就是世上最礼貌最貌美的姑娘。“阿姐赏赐阖府下人也是因为母亲入梦开心吗?”顾荣支支吾吾“算是吧。”“阿姐开心就好。”顾知看出了顾荣的不欲多言,不准备刨根问底。反正,阿姐又不会害他。他和阿姐永远是一边的。顾荣伸手点了点顾知的鼻尖“小大人似的。”九岁的少年郎,看起来满打满算六七岁,偏生又因年幼丧母父亲不慈体弱多病,心智早熟。“可用晚膳了?”顾荣岔开话题。自从顾知在椿萱院正厅用膳接连两次晕厥倒地,汝阳伯心觉晦气扫兴,倍感不悦,下令顾知一日三餐皆在竹葳院解决。顾知长睫颤了颤,垂眸,心虚地点点头。守在门口的不言,抬头挺胸,掷地有声“大小姐,小公子只用了三勺粥。”顾知眼神幽怨“有必要精确到勺吗?”“做得好!”顾荣看着一团孩子气的顾知,心神微松。不经意间,一直缩在袖子里的左手露了出来。“阿姐,你的手?”顾知语气一急。顾荣不甚在意,笑道“再用些膳食,阿姐就告诉小知。”连哄带骗下,竹葳院的小厨房又燃起了灶火。……富丽堂皇,巍峨壮观的宫城。太极宫,甘露殿。正值盛年的大乾天子,贞隆帝朱笔在手,批阅奏疏。玉冠锦袍的谢灼,目不斜视沉默的研墨。贞隆帝抬眸,将朱笔置于青白釉山形瓷笔架上。一侧侍立的内侍,手捧古朴铜盆,动作娴熟规规矩矩的为天子盥手。盥洗完毕,内侍又取来细腻柔软的绢帕,轻柔而仔细地擦拭干净。待一切妥当,内侍无声无息地退至殿外,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贞隆帝威仪凛然,巍峨如山岳。伸出手指捏了捏眉心,朝着谢灼招了招手“宁瑕。”谢灼,字宁瑕。瑕,玉小赤也。谢灼的字是贞隆帝所取,意为人无完人事无完美,尽人事听天命。“宁瑕,你已及冠,婚事拖不得了,你母亲也是一番好意,切莫因此与她生了罅隙伤了母子情分。”“乐安是在你母亲膝下长大的,知根知底,才貌双全又仁孝温婉,勉强能与你相配。”“若你实在无意于乐安,那上京贵女任你选,朕给你赐婚。”婚事?不知怎的,谢灼响起了佛宁寺禅房里的女子。捻着银票,扑在他怀中,娇软轻喘。香舌绕在指间的黏腻触感,历历在目。袖袍下,手指下意识蜷缩起来。微微蹙眉,敛起思绪,清清淡淡道“陛下。”贞隆帝摆了摆手,目光慈爱的注视着积石如玉列松如翠兰郎艳独绝的谢灼“宁瑕,朕在以舅舅的身份与你商议,不是君臣。”“否则一道圣旨下去,你还能抗旨不尊吗?”谢灼是长公主与忠勇侯独子。自出生,羸弱多病。深谙命理的高僧曾为谢灼批命,言谢灼寿元有限,难越十五之年。为破除此厄,当寄养于佛寺之中,十五方可下山。既能化险为夷求得一线生机,亦能为大乾江山社稷积福,保风调雨顺。说来也怪,那十年,大乾确实国泰民安。一来二去,贞隆帝也就对这个外甥愈发亲近怜惜。谢灼垂眼“舅舅,宁瑕无意娶妻。”“更无意娶乐安县主为妻。”“乐安县主是母亲收的义女,虽未入族谱玉碟,但终是母女相称十余载。”“若迎娶乐安县主,有违人伦纲常,为世人唾弃。”“恳求舅舅劝劝母亲,莫要再强行撮合宁瑕和乐安县主了。”贞隆帝眸光审视,沉声试探“宁瑕,你是不是还在怨怪你母亲送你入佛宁寺清修仅半载,便收养了乐安?”谢灼语气清冷,神色不变“舅舅,何来怨怪。”“寄养于佛宁寺,是宁瑕唯一的生机。”“为人子却不能侍奉与母亲膝下,本就是宁瑕之过。”“父亲战死沙场,母亲日子凄苦,收养乐安县主承欢膝下,宁瑕清修也安心。”“乐安是母亲的义女,那便是宁瑕的义妹。”谢灼的声音不见什么情绪变化。似覆着霜雪,又似谪仙人不染纤尘。贞隆帝幽幽叹息,抬手轻拍了拍谢灼的肩膀。在佛宁寺浸染佛法长大的谢灼,眉眼间全无僧侣的悲天悯人,尽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般一视同仁的平静淡漠。“罢了,那就不提乐安。”“京中贵女,可有和你心意者?”谢灼摇头“暂无。”贞隆帝甚是无奈“你除却当值理政,便是忠勇侯府和长公主府来回奔波,这样下去,怎么可能有机会得遇心仪之人。”“你一日未大婚,你母亲和忠勇侯府老夫人就一日不得安寝。”“罢了,朕会让你母亲办一场赏花宴,邀上京适龄贵女赴宴。”“朕就不信,上百人里挑不中一个。”谢灼微抿薄唇,没有言语。天子说出口的话,是决定是命令,唯独不是商议。若真当作商议,就是他愚蠢了。“时间不早了,朕也不留你了。”“臣告退。”宫门外,宴寻百无聊赖的站在马车旁。“小侯爷。”远远地,一瞧见谢灼,宴寻便迎了上去。谢灼踩着矮凳踏上马车,指了指宴寻的面颊“你的易容痕迹没卸干净。”宴寻满不在乎“天黑,无人看得见。”谢灼:???“小侯爷,回长公主府还是回侯府?”谢灼略作思忖“回侯府。”他实在厌烦乐安县主虚与委蛇故作亲昵。忠勇侯府。谢灼给老夫人请安后,回到静檀院,沐浴就寝。这一夜,谢灼做梦了。佛宁寺清修十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晨钟暮鼓,随着僧人早课晚可诵经打坐,就甚少受俗事牵引侵扰。下山五载,上榻入睡,夜夜无梦。可这一夜,他的心不静,梦不清。禅房里,女子衣衫半褪,滢滢香汗濡湿了发丝,凌乱的缠着如玉绯红的面颊。藕臂攀附着他的脖颈,轻启朱唇,吐气如兰,嘤咛婉转如莺啼。“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