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1页)
请动名医需要时间。如往常一般,秦雪让她们回去等候,随后熄了房间的灯,换衣裳、取医药箱、蒙面纱,一系列动作十分娴熟。准备完毕,方才寻了无人小道进入战飞舟的院子。没看目光焦急的陈氏清雅二人,推门之后,战飞舟已疼得浑身冷汗,额角青筋突突直条,见了她,十分自然熟练地褪去上半身衣裳。那古铜色的肌肤上,新伤旧痕遍布,汗珠流淌在那结实有力的肌肉之间。“劳烦阙神......”战飞舟客气的话尚未说完,秦雪便一针扎下去了。毫无心理准备之下,战飞舟疼得险些闭过气去,又错愕又痛苦,却只能咬紧牙关急促地喘着气。“阙、阙神医这是不是忘了,从前不都先用一种药再施针的么?”不错,从前秦雪舍不得看他吃苦,费尽心思调了一种迷惑神经的药物,务求她在施针时他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痛苦,就算累死累活调配三天三夜,她也甘之如饴。可如今,秦雪只觉他感受到的痛苦远远不如自己见识到他的真面目时感受到的痛苦,她巴不得他疼些、再疼些。看着此刻在她针下还能说得出话的男人,秦雪欣赏他还能克制住痛苦,可惜,马上就克制不住了。指尖捻起银针,又毫不犹豫扎进他的肉里。满意地听到他痛苦的闷哼声,她这才慢条斯理压低了声音道:“此次情况不同,用药会损及将军健康,劳烦将军、忍住了。”说到最后一句,她下针的手也同时落下,快、准、狠。战飞舟只觉她沙哑的声音竟然有些耳熟,可来不及深思。身体中的痛苦仿佛在此刻放大了千万倍,战飞舟面目瞬间扭曲,死死咬着毛巾,几乎是用尽了浑身力气才压制住自己起身逃跑的冲动,只觉痛得幻觉都要出来了。恍惚间,他竟觉得阙神医那条蒙面白纱下的娇容有些眼熟,一眼,眼熟,再看一眼,依然是眼熟。他大喘着气,想到方才听到的沙哑嗓音,眯着眼眸道:“阙神医,你为何每次都要蒙着面纱为我诊治?”“我们。”他抬起青筋毕露的手,试图去掀开她的面纱,“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秦雪闻言吓了一跳,手上一抖,力度重了,战飞舟伸到一半的手一僵,整个人竟然直接痛晕过去了!面纱滑落,秦雪心中一松,含笑轻叹:“可惜,错过了我的秘密。”她娇容柔和无害,收回刺下最后一针的那只手,仿佛刚刚狠狠扎下去的那个人不是她一般。施针完毕,秦雪缓了片刻,时间到了,才将他身体上的银针取下。到了这一步,她手已经彻底脱力,抬手系了好几次,才颤抖着小手终于将面纱系上。开门,晨光熹微,一夜的雨终于停歇,门前花草重新挺直脊背。陈氏充满希冀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把颤抖的手藏在袖中,声音沙哑道:“去吧,按照以前的方子给他熬药。”话罢,她毫不留念地走出回廊,却见清雅行色匆匆,与她擦肩而过出了府邸。秦雪眼眸微眯,看了眼旁边下人问道:“公主这么着急,是出了什么事?”那下人道:“好像是宫里召公主殿下。”这么早,宫里召她做什么?懒怠思考,秦雪寻了小道回屋,藏好药箱,换了衣裳,休息不过片刻,便听“砰”地一声。她猛然惊醒,却见战飞舟眼底冰寒满是怒意。“说,你对皇后娘娘说了什么,让娘娘大清早便将清雅唤进宫站了两个时辰的规矩!”秦雪还未反应过来,便见清雅眼眶通红站在战飞舟身后,揪住他的衣袖看着她。“我未曾抢你正妻之位,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她苦苦相逼?秦雪终于回神,自小塌坐直身体:“我今日在家,未曾进宫。”战飞舟冷笑连连:“皇后娘娘素来疼你比过清雅,若非你向娘娘告状,她怎会无缘无故发作。”是了,当初清雅不过一个卑微宫女所生,若非她主动为国和亲,皇上这辈子想不起这个女儿。但秦雪不同,皇上敬重她父亲,她又随侍父亲身旁,皇上看着她长大,疼她宠她,皇后自然爱屋及乌。战飞舟清雅二人一回京便搞出此等事,更甚者让秦雪都提出和离,皇后知道了,怎么会不发作?秦雪脊背笔直,微微挑眉:“不说我真未做过,就说这正妻之位,是公主不想抢呢?还是抢不到啊?”她端起茶盏,转眸冲清雅微微一笑。被戳破真相,清雅小脸越发苍白,她眼底含恨,面上揪着战飞舟的衣袖哭得梨花带雨。“将军,秦小姐如此,是逼着我离开你啊。”心爱之人的泪水早让战飞舟失了冷静,他又是心疼又是愤恨:“有我在,没有人能逼你离开我。”他猛地看向秦雪,眼底的冷意几乎凝为实质:“我本念在过往情分上,想着赏你一个孩子好让你在府中得以安身立命,可你不识好歹,非要找清雅麻烦,念在这是第一次,我饶过你,再有下次,休怪我不客气!”话罢,他心疼地搂着清雅就要出去。“看将军的样子,是已经考虑清楚了。”秦雪抿了一口茶水,坐得平直。她性子执拗,却也拿得起放得下,战飞舟的形象在她心中早已破碎,她绝不会再因为这个自私卑劣之人的任何举动,而心生波澜。战飞舟闻言转身对她怒目而视。秦雪与他对视,一愤怒一平和,暗中的较量丝毫不落下风。“那现在我们就进宫向皇上请旨和离吧。”她竟然还想着和离的事。战飞舟冷笑连连,认为她是仗着有帝后撑腰,觉得他不敢跟她和离。他搂紧清雅,不住点头:“好、好一个欲擒故纵,今日我不得闲,但既然你执意如此,明日一早,我便进宫请旨。”秦雪十分平静,扶着春桃的手臂站起来,声音一如往常温和。“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