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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浮马行(6)(第4页)

    "虞公教导,必当铭记在心。"张行听得有趣,又得了对方的书法,毫不犹豫,直接拱手谢过,然后转身扬长而去。

    来的干脆,走得利索。

    然而,且不说张行金子送到人家家里都只能无功而返,只说张行一走,一名稍微年轻些,与虞常基长相类似,但衣着只是寻常布衣之人便从花厅后方缓缓转入……不是别人,正是与虞常基齐名的其人亲弟虞常南,现任起居舍人。

    "大哥应许他也无妨的。"虞常南诚恳感叹。"圣人越来越焦躁,但越是如此,看破圣人虚实的人也越多,偏偏为首的曹中丞又是个不懂得收敛的性情,还以为南衙是几年前的南衙,还以为人心散了,能拿强力重新捏回来……要我说,再这么下去,无外乎是圣人如赌徒一般压上一切,输个精光,而曹皇叔也只能勉力支撑,届时就是局势大坏……这种情况下,如这种有些能耐和气魄的武夫,是能救命的。"

    "我知道。"已经开始写第二张字的虞常基静静等对方说完,平静应声。"但你以为我真能活到彼时吗反倒是眼下,能避一时是一时罢了。"

    虞常南张口欲言,却不知该从何做答,过了许久,方才低声来问:"大哥是在怨我吗"

    "我怨你什么"虞常基面无表情,下笔沉稳,宛如说什么家常小事一般。"咱们虽然姓虞,却不是八大家的虞,来到北地,虽说名重一时,可降人终究是降人,不去依附着圣人,顺着他的意思谄媚行事,家族都未必能保全。而我为长兄,这种腌臜事我不做,谁来做而且你怎么知道我不乐意如此就好像夏侯俨那孩子,你以为他真不知道我是拿他当抹布,好给熙儿他们做遮护但他一个失祜之人,又没有什么本事,不也乐意如此"

    虞常南愈加黯然:"怕只怕,一旦大树将倾,熙儿他们也难保,尤其是他们二人为人至孝,视兄长为天。"

    "我没有让你一定保全我子嗣。"虞常基停下笔来,面色奇怪的看了自己亲弟一眼。"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于我而言,圣人给了我十几年权位,让我享尽人间富贵,那我自然要尽忠尽力,他在一日,我便一日顺他心意谄媚于他,让他舒坦;他一朝失势,被囚了我陪他坐牢,被杀了我陪他送命,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至于我的儿子,他们若是觉得为人子当随父去,只能说,正是我虞常基的儿子!"

    虞常南彻底无声,半晌方才开口:"若是这般,我也只做我一个弟弟该做的便是。"

    "那是你的想法,与我无关。"虞常基停了一会,再度取下自己的私印,盖在了自己今晚的又一副作品上。"那个张三郎亏大了,我的书法不如你,不值他那个消息……倒是你的书法,若是有我今晚的状态,便可称得上是公平买卖了……看来,家门真正振兴,还是要看你才行。"

    虞常南沉默片刻,忽然重重颔首:"有机会我还他一副字。"

    虞常基只是冷笑。

    就在虞氏兄弟陷入到某种奇特的情绪中时,张行也再度遇到了夏侯俨,后者正准备撤桌子。

    "从正门这里出去没留宿"夏侯俨诧异至极。"你真的只是求一个河北郡守没有别的条件"

    "没有。"张行举了下手里的墨宝,恬不知耻。"虞相公说我是个人物,不敢做我的生意……反而写了一幅字做赔罪。"

    夏侯俨目瞪口呆,但很快摇头:"你但凡是个人物,如何连个郡守都要来买"

    张行哑然失笑,闭口不答,直接走出了虞府。

    其实,别看张行走得豁达,实际上却无语至极,因为年关将近,谁也不知道越来越焦躁的毛人圣人会做出什么新的幺蛾子来,与此同时,曹中丞丝毫不觉,居然还在变本加厉的去做他想做的事情,引得那位圣人更加不安。

    这么下去,迟早有一次史诗级的破罐子破摔。

    "张三郎来晚了。"隔了两日,就在年关前,南衙公房内,刚刚结束公议的张含相公认真听完张行的讲述,当场失笑。"若早来两日,念着当日送我入南衙的恩义,郡守不行,一个郡丞,我随手也就替你办了,因为我委实不用在意曹中丞和英国公的态度……但如今委实晚了,便是此时去办,你也来不及了。"

    张行一时没反应过来。

    张含见状,只是继续笑对:"明日大金柱便要正式启用了,到时候就会有大事发生,你若求功名前途,也不必去什么河北了……听我一句,且回去等旨意便是。"

    似乎意识到什么的张副常检本能便想去摸自己腰间弯刀,但还没摸到,便转而扶住腰带点头称是。

    这可是南衙公房,牛督公须臾便至。

    找死呢

    须存有用之身,蓄可行之力,方能使强力常伴吾身。

    PS:推书,献祭,《假如在恋爱地图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