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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跬步行(6)(第2页)

  "正是此意。"法

  "要我来选,我选改得多的,选鼓励他们。"张行笑道。"夫子呢,是反其道吗"

  "差不多,要看具体事情,但大略思路应该是与你相反。"张老夫子也笑道。"所以为什么到底孰优孰劣"

  "孰优孰劣是永远说不清楚的。"张行倒也坦然。"因为这个问题的根本在于,你是相信这天下大势滚滚向前,前方总会豁然开朗,还是相信前方道路已经回环,变成一条圆圈,永远走不出去……而事情的麻烦的在于,寻常一个人,闷头走路,在天下大势与滚滚尘世间过于渺小了,前方到底是豁然开朗,还是已经封闭,都不是我们个人可以看清楚的……当然,我本人还是以为可以走出去的,所以才有今日与张夫子的对坐。"

  张老夫子思索片刻,没有纠结其中是非,反而是认真来问:"能不能走出去,是谁来定的或者说若前方有路,这路又是谁铺陈的"

  "这事要一分为二,若是天定好的,那就不用管他,咱们怎么想都没用,而若是天无绝人之路,路又是人自己走出来的,那就只管看人就行。"张行脱口而答。"换言之,张夫子与我们黜龙帮在此处的分歧,其实便是对天下人有没有信心的分歧……夫子,这一点我还是要说清楚的,我们黜龙帮对天下人是有信心的,是相信将来会更好的。"

  张伯凤张了张嘴,没有吭声。

  不止是他,内圈外圈,许多人都有了反应……有些人不以为然,有些人深以为然,还有些人虽然不以为然却也有了一丝触动。法

  "夫子,我不想说什么人定胜天的言语,那些话我有一箩筐,都不带重样下的。"张行继续说了下去。"只说眼下可见者,曹氏父子成为巨贼,曹魏自然崩解,这是不是说明天下人还是分得清楚什么是坏的,什么是好的而我们黜龙帮几乎是马上应时而起,不过三载便有了我们自己的主张,并且一直在践行自己的主张,这是不是说明天下人还是有能力去做一些事的还有张夫子今日汇集河北与晋地英杰来议论天下道理,大家云集而响应,是不是说明天下人还是有所期待,并且愿意去为了将来做辨析的知道什么是是非,愿意去辨析和思考,然后付诸于行为,我实在是不懂,为什么许多人都对这天下人和天下大势没有信心呢"

  张老夫子终于失笑:"话到这里,我要是不认你的这几句话,岂不是自取其辱"

  张行也笑。

  周围人不少反应了过来,同样随之笑。

  但马上,张夫子便复又叹气:"其实,这种事情不是不能辩,而是说,辩到这里,早已经归于一心一念,强要讨论不免陷入僵局。"

  张行缓缓摇头:"非是如此……在下还有个证据,似乎可以为证。"

  "什么"张伯凤一时不解。法

  张行为之喟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四御之重,难道是可以忽略吗张夫子,以我的浅薄之见来看,四御之所以证位,便是在于他们在推陈出新,使天下向前走!"

  张伯凤沉默了一会,一时捻须苦笑:"这种事历来说法不一,如我还以为只有白帝爷算是向前走的呢……再如青帝爷,难道不是万事怀旧,跟我一般保守向后吗"

  "青帝爷虽怀旧纳陈,但证位之前的作为却正是推陈出新,推动整个天下百族向前走得。"张行毫不犹豫。"他得天道垂青的功德,跟他本人的性格趋向,不能一概而论。"

  "这倒也能说得通。"张伯凤不由失笑,然后忽然越过了这个话题。"可集权呢集权的害处,大家都已经看到了,巨贼就在那里,为何还要集权因为集权是大势所趋"

  "首先的确如此,集权是天下人追求公平,追求进步的自然产物。"张行脱口而对。"但我若只这般说,恐怕不能服众,也对不住张夫子今日之坦荡……所以,还是要承认集权会有巨贼之患,但要我说,在这个问题上,分权更差,最起码其恶不亚于集权。"

  "怎么说"张伯凤追问不及。

  "集权有巨贼,那分权到地方,地方上难道不会有大贼、中贼、小贼吗"张行正色来答。"这些人加一起,为恶难道会比巨贼少"法

  "未必少,但可以避开最糟的情况。"出乎意料,一直没有参与进来的冯无佚也忍不住开口了。"最起码不会出现几百万人被征发,区区数月便没了一半的至惨至烈之况,也不会再出现有灾荒而无人放粮救济的情况。"

  "但灾也会更多了。"张行见到这位也参与进来了,不由失笑。"张老夫子一开始都说了,曹魏到底有结束战乱,修整水利、交通的功劳,冯公难道忘了吗别的不说,真要分权了,各地自行其是,那大河与大江绵延千万里,谁来维护相关水利,上游下游,河南河北,要不要统一处置更不要说,一旦分权,谁能保证不会列国纷争,死伤盈野指望着这些地方上的大贼都是没有野心之辈吗那跟指望着天下集权不出现巨贼有什么区别冯公,咱们不能因为眼下的感触便否了过去的价值……你在曹彻身前做的事,也是有功于天下的。"

  冯无佚当场黯然。

  "所以我说要有一位白帝爷,为天下共主。"张伯凤则立即提醒。"用最低限度的力量,压制地方,统一筹划。"

  "且不说便是按照张夫子意思成了,地方上也可以阳奉阴违,拒不执行,只说这个‘白帝爷’……"张行忽然莫名扭过头去,似笑非笑看向侧方,似乎是在躲闪什么似的。"当日白帝爷不也要出汉水而决天下吗刚刚大家不还说四御既成至尊,便有为祸天下趋势吗张公,一旦有这位能压制地方的‘白帝爷’,他便会想着集权的。这里还是那句话,指望着这位白帝爷不去集权,恰如指望着集权后没有巨贼一般,委实不要把什么期待放在时刻被考验的人心上面。"

  到此为止,辩论其实有点陷入到了僵局,从形而上的道到形而下的器,似乎全都卡住了。只有张行和张伯凤两人一主一宾倒是兴致不减,基本上就是他们俩说了。

  但就在这时,三位大宗师之一,本就突兀出现在这次集会的冲和道长忽然开口了:"如果这位居中的‘白帝爷’不是人呢是不是就可以了呢"法